惜栯李花

唐·白居易

树小花鲜妍，香繁条软弱。

高低二三尺，重叠千万①萼②。

朝艳蔼霏霏，夕凋纷漠漠。

辞枝朱粉细，覆地红绡薄。

由来好颜色，常苦易销铄。

不见莨荡花，狂风吹不落。

注释：

①千万：指多。

②萼：花瓣下部的一圈叶状绿色小片。

赏析：

乐天此诗，咏的是与众不同的栯李花。

首二句，开篇切题，以“鲜妍”“香繁”概言栯李花之姿容风貌、香氛神韵，挈领全诗，清新有致，炼字极精。

及后二句，是对首句的生发与具象描写。“高低二三尺”，以直白朴素的语言摹写栯李花树之姿，应“树小”；“重叠千万萼”，言花多花繁、丛密压枝之态，应“香繁”和“软弱”。此处“软弱”非贬义，而是对花繁枝不胜景致的生动描摹。

五、六句，诗人笔锋微微一折，以“朝艳”“夕凋”写了栯李花的娇芳易逝、美好难存。“蔼霏霏”“纷漠漠”对比鲜明，更见情挚。

七、八两句，应“纷漠漠”之语，摹花谢红残、落花覆地的凄美，一“细”一“薄”互文见意，别照凄凉。

尾四句，诗人借景抒情，叹栯李花“由来好颜色，常苦易销铄”，并以“狂风吹不落”的“莨荡花”与之作比，既赞“莨荡”之坚，又惋“栯李花”之弱、之落、之易逝，情由景生，颇见自然，且诗人言外还颇有若栯李能得莨荡之坚，岂不两全之慨。

当然，花语人语，总有托寄，莨荡花喻贫寒坚韧之士，栯李花则是有德有才、意志不坚之人的代言。两者各有所长，自有芬芳，无优劣之别，诗中也不见褒贬。不过，乐天出身仕宦之家，才高操清，却仕途不显，早见凋零，这里他说栯李，大概也有几分自况自惋之意在内，只是不太明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