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风?还是借鉴?这是《新哪吒:哪吒重生》在上映之前就遭受的诸多非议。
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无疑让哪吒大火了一把,同时也让封神宇宙这个概念被更多观众期待,在这种前提下,由彩条屋对手公司追光动画出品的《新哪吒:哪吒重生》自然被揶揄为“炒冷饭,恰快钱”的非议。
其实,《新哪吒:哪吒重生》早在2016年就提上日程,和魔童的制作时间不分先后,只不过正撞上疫情,才导致了新哪吒上映的延期又延期,甚至于《姜子牙》上映后的好长一段,才千呼万唤始出来,可谓是命运多舛。
恰巧,新哪吒赶上了动画电影的热浪,再被《大圣归来》《大鱼海棠》《白蛇:缘起》《哪吒之魔童降世》重新定义后,动画电影迎来了内地市场的早高峰,动画电影不再是儿童的专属,拥有了更广阔,更成熟的消费群体,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只要故事本身足够好,即便有着诸多的流言,也瑕不掩瑜。
相比于其他改编自国内神话故事的动画电影来说,《新哪吒:哪吒重生》,可谓是一次大刀阔斧的改革,在故事形式上,它放弃了传统的国画影像形式,而是选择了赛博朋克这样一种更贴近西方语境的末世语境。
哪吒重生的环境是一个反乌托邦的、类似《北京折叠》的残酷世界,富人掌握着食物和资源,并且用着手中的权利奴役着大部分的穷人,而在精神内核上,它则和魔童降世反向而行,魔童是颠覆了传统的价值观和思想体系,用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反叛精神重新定义哪吒这样一个矛盾共生体。而新哪吒则继承了《哪吒闹海》的意志。
在旧版里,陈塘关的百姓被龙王操控,生活在恐惧中,哪吒的出现搅乱了这种旧时的压迫体系,反压迫反强权贯穿着整部动画电影。
而在新哪吒里,古风向的龙王摇身一变成了东海市的实际掌权者,他用垄断的淡水资源控制着东海市人民的生活和生命,是不是有点《疯狂麦克斯4》里老乔的味道?把淡水弄成稀缺资源,用水源控制人民,并且谋取暴利,独享荣华。
在这种一家独大的强权操控下,旧有哪吒为妹扒三太子,今有李云祥撬水闸放水,都是反叛先锋具有的挑战精神,而这种小打小闹的抗争势必会引来更大的反扑,无论是老《哪吒闹海》,还是新《新哪吒:哪吒重生》都构成了故事的最大冲突点,也正是面对更残酷压榨,采取的全方位的有勇有谋的反抗才是本片的最大看点。
也正是这种抗争精神造就了人物的人性弧光时刻,同时也有了考验和挑战,这种在精神和生理层面的折磨不光是来自于恶势力,更多的伤害还来自于哪吒或者李云祥守护的这一方,他们无法理解这样长着反骨的人,为什么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惹怒大人物,从而造成了更大程度上的伤亡,在他们的认知里,低头能够最大的保全自己,反抗只会让伤害升级。作为革命者,如何去平衡这种内外的压力,是中国式神话英雄必须解决的一个难题。
作为国产动画电影先驱的《大闹天宫》和《哪吒闹海》,也都给这种先锋式的反抗,下了一个颇具悲剧色彩的注脚,一身本事无处施展的孙悟空最终只能回他的花果山养老,而哪吒更用了一种更为极端的方式:割肉还母,割骨还父。
革命者最终只能用彻底的决裂和旧的思想形态和世界体系说再见,在他们看来,不彻底的剜去腐肉,肌肉就无法再生,在新哪吒里,这种坚定的反叛意志传承在了李云祥身上,少年普遍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迈和稚气。
判断一个少年是否成长的标志就在于,通过这种反叛中的锻造,他们是否真的能够服从自己的内心,不顾险阻,继续实现自己的意志。如果一意孤行,势必会招来更大的反扑,也会牺牲很多,如果顺应形势,迅速低头,又多了一个平庸的中年人。
对于古典的传承,是追光动画的文化内核,无论是《小门神》,还是《白蛇:缘起》,亦或是《新哪吒:哪吒重生》,都是在传承那些经历时光荏苒,依然干净如初的勇士精神。
传承经典,反对歧视,抗争强权,这并不是独属于西方文学体系的产物,在东方文化里,这种包容,向上,勇敢,执着的精神理念一直在神话故事中发光发热,到了近现代以来,随着经济上的突飞猛进,西方主流文化的涌入,爆米花电影的增长,都开始逐渐瓦解这种古朴的精神内核。
如何用东方特有的方式讲好这个关于反叛的故事,不狗血,不滥情,不老套,这是新哪吒必须攻克的难题,相比魔童降世的另起炉灶,新哪吒的戴着镣铐跳舞更是能体现创作的独具匠心。
在特效呈现上,追光动画更是大煞苦心,让新哪吒成为了过年期间唯一一部在IMAX影院上映的动画电影,这不单是此次的特效将水墨动画的古韵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巧妙结合,更是来源于主创团队对故事和制作上的绝对信心。
他们之所以愿意花费如此长的时间,不惜“撞衫”,也要打造这样一个独臂英雄式的国漫经典人物,还在于哪吒这个动画形象本身就存在多种可能。他太直接,太勇敢,又太矛盾,太执拗。他甚至不惜与血脉至亲划清界限,来守护自己的理想。这在以孝为先的儒家文化圈,着无疑是一次大不逆。
如果说西方文化里的朋克精神源起早已,其实在东方文化里,朋克精神早已经是源远流长,哪吒不仅是放在东方的神话人物角色里,即便是放在世界神话人物角色里,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小小的身躯却有大大的勇气,不正是现代人缺乏的抗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