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课间，小哥难得给我打电话，我也觉得好奇，在我的生命里每一次的难得都是为数不多的“噩耗”。13年前我难得接到堂姐打来的电话，是妈妈突发脑溢血要做开颅手术，对于后来，一些不经常联系但却突然对我关心和热情的人，我都会揣测背后有我难以承受的东西。5年前的暑假小舅突然打电话训斥我，我才知道在老家偏袒的妈妈从床上摔下来摔坏了骨头。后来，外公去世、老姑去世都是很难得联系我的人拨通了我的电话，告诉了我一系列的噩耗。

      年少时曾几何时，我一度活在一次次失去亲人的痛苦中，那种白色恐怖让我想起来犹感窒息。可能对于初中生的我来说那是一种生命难以承受的痛，我努力地祈求般地一次次从死神手中把妈妈拉了回来。也许是听到了我深情的呼唤和看到了拼命般的奔跑，我多想快快长大能成为她们的保护伞，庇佑她们不再接受命运的苦难。我也在一次次失去挚爱的亲人的过程中把眼泪流干。后来妈妈问我，你老姑走，我们都以为你会像你爷爷那会哭得死去活来呢，不过你的表现让我们很意外。其实，没有意外，我只是在心里把眼泪流干了，也坦然接受一些我无法改变的事情。比如妈妈每年都要住几次院，有时候严重、有时候会轻点。我们几个也学会了从容面对，只希望老天眷顾妈妈能多陪陪我们几个。

      暑假的时候我开车去看外婆，当时我刚知道自己怀孕，我担心后期自己笨重无法经常去看她。妈妈说外婆的身体不行了，让我抽空去看她，外婆已经认不得我是谁了，瘦骨嶙峋，整个身体蜷缩成球状，看上去像另外一个人，握住外婆的手冰凉，明显没了血色。舅舅说外婆已经很难下咽食物，都是打流食。看着这样的外婆我的内心难受极了。曾几何时，外婆也是一个特别爱美的人，皮肤白皙细嫩，穿着打扮时髦，总是护着我，有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我。我用我的少年时光去陪伴外婆外公，希望自己长大后没有遗憾，给自己留一些关于她们的美好回忆。

      暑假那会心里隐隐觉得外婆的情况不乐观，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如果不是自己有孕在身，工作的地方又离外婆远，真的好想像年少时常伴外婆身边，多多陪伴她，伺候她。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了，人却变得身不由己了。为了自己的小家庭、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工作，忙起来忘记了自己对所有亲人的承诺。直至噩耗传来，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没有特别的心痛和难过，因为很爱，很深，感觉好像有人在和自己开玩笑。外婆的音容面貌都在我的心里。怎么证明一个人曾经来过，可能，就是你拥有关于她的记忆。虽然有那么一瞬间鼻子一酸，但，眼泪没有流淌出来。生老病死这是人世间的规律，至少，外婆不用再遭遇痛苦的折磨。想想自己也没有遗憾，在自己能陪伴她的时候都是用心在呵护、在陪伴、在倾听。唯一不能改变的是外婆生病，无法减轻她的痛苦。我的外婆就此离开我了…去了另外的一个世界…那里没有病痛的折磨…那里有她最爱的老公……

      我不去纠结人为什么会死亡，我只希望在自己有空闲的时候多陪陪妈妈。因为我的妈妈她失去了最爱她的亲人。因为从此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爱会超越外婆对她的爱。包括我在内，我自私的把多数的爱给了儿子，自从有儿子到现在怀二胎，我陪她的时间也少了，我真的好像好好陪陪她……

    其实，我很害怕出席外婆的葬礼，我怕那样的场合和氛围。我怕我好不容易梳理的理性和冷静被那些哭泣的氛围搞得崩塌。我的外婆离开了，从此我的世界再也没有外婆这个称呼了…我不知道去哪里找我的外婆…谁可以告诉我，外婆究竟去哪了…如此种种，人的情感一旦决堤真的像洪水猛兽般不可遏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