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男人，最先失去的是尊严，然后才是希望。
华胜文是农村人，在县城里打工，他没有钱、没有房、没有车，为了生存和成家立业，他愿意到妻子前夫家当“干儿子”，还自愿跟这家老人签了《养老协议》。然而，日子没过多久，他却净身出户，还赔掉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家产……
2001年，张岚的丈夫李涛刚出狱，在家待了几个月就突然去世。当时29岁的张岚想起了自己和丈夫的点点滴滴，一时间万念俱灰。
张岚和李涛俩家只相隔几百米，他们同年同月出生，从小就是两小无猜的玩伴，长大后又是同班同学，这份深厚的感情自然让他们走入了婚姻。
1996年6月，张岚和李涛结婚了，两个人没有远大的抱负，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他们守着半亩薄田，还开了一家小商店，生活不算拮据，但也不宽裕。
婚后一年女儿李丽出生了，新生命让这对小夫妻对生活有了一丝盼头。不过，幸福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李涛为帮哥哥出头，跟村里人打斗，被判了三年。
三年间张岚不离不弃，苦等丈夫出狱，可没想到李涛出狱后几个月就因急病去世了。公公婆婆怕张岚孤单，搬来跟她一起住，还帮她带孩子。在度过了最初的一段痛苦日子后，朋友劝她往前看，张岚当时刚三十岁，知道自己不可能守一辈子寡，她想再组建个家庭。
三个月后，张岚经人介绍认识了华胜文。从山区出来打工的华胜文比张岚小四岁，当时只有26岁，没结过婚，也没谈过恋爱，学历不高，家庭条件差，可以说一贫如洗。
嫁给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男人，能获得幸福吗？30岁的张岚很现实，一开始觉得华胜文不太合适，但考虑到自己结过婚，还有个女儿，无奈放低了自己的标准。
没成想，华胜文对张岚是一见钟情。这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虽然质朴，但也懂得温柔，经过一段时间穷追猛打，张岚被华胜文的朴实和真诚打动了，她决定接受他。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姑娘李丽的抚养问题怎么办？
“你跟别人结婚，我们没意见，但我们年龄也大了，唯一的牵挂就是孙女。李丽是我们一手带大的，也是我们儿子唯一剩下的骨血。如果你非要嫁人，那把孩子留下吧！我们不要抚养费！”公公婆婆流着泪恳求张岚别带走李丽，张岚也哭着说：“爸妈，你们对我好，我知道。我没说结婚后必须离开李家，我也没说带走李丽。”
原来，李涛和张岚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李涛父母从小就对这个姑娘好，把她当了自家闺女，而张岚跟公公婆婆相处地也格外融洽，说实话她也舍不得孩子和两位老人。
他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然李涛已经走了，那就让华胜文落户到李家，代替李涛的位置，当李家“二儿子”，孝敬两位老人。这样一来，李丽不用离开爷爷奶奶，张岚和华胜文也有了住的地方。这个主意是张岚和公公婆婆想的，华胜文作为一个男人，能同意当妻子前夫父母的“儿子”吗？
华胜文得知张岚要求自己去她前夫家当“二儿子”，他感到又羞又恼，但张岚表示，如果他不答应，那两个人就吹了。
华胜文思来想去，自己从农村出来多年，没钱又没房，想娶到这个老婆，只能任人摆布了。他松开了紧紧攥着的尊严，笑着对张岚说：“我同意，我当他们的干儿子。”
几天后，华胜文骑着自己的破旧自行车，驮着张岚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华胜文就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倒插门”进了李家，他和张岚没有举行婚礼，李涛父母也没准备任何礼物，一切就这么发生了。婚后，华胜文每天早出晚归，到处打工挣钱，他没文凭，只能在工地当小工，工程结束了就去砖厂烧砖，有点空闲还去汽车站扛大包，虽然赚不到多少钱，但他跟张岚的关系倒还不错，李涛父母一直跟着他们生活，气氛还算融洽，毕竟华胜文是二老名义上的“儿子”，双方比较客气。
2004年11月，张岚和华胜文生了个儿子，张岚决定给孩子取名李维，随前夫李涛的姓，华胜文点头同意。
小李维刚满月，李涛的父母提议和华胜文签订一个养老协议，然后他们就搬走，让这小两口住在李家的房子里。华胜文和张岚考虑了一下：李涛的父母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待他们还不错，另外，他们一直住李家的房子，孝敬老人也是理所当然。
于是，华胜文夫妻跟李涛的大哥签下了一份《养老协议》，内容很简单，就三条：
第一、二位老人搬去李涛大哥家，“二儿子”华胜文承担居住费2000元；
第二、华胜文每月给两位老人各20元生活费，每年再给老人送600斤小麦和200斤玉米；
第三、老人如果生病，花费在50元以上的，由李涛大哥和华胜文均摊。
签协议的时候，李涛父母对华胜文说：“小华，你就是我们的儿子，以后我们不在了，家里财产也有你一份。”
华胜文拉着二老的手，颤颤巍巍喊了声：“爸！妈！”
这之后，华胜文夫妇过着平淡的生活，李涛的父母也逐步忘掉了丧子之痛。然而，签订《养老协议》八年后，李涛父亲的身体出现了问题。2011年3月，李涛父亲因心脏病住进了医院，经过全力救治捡回一条命，但也因此花了一大笔钱。
没过几天，李涛大哥拿着6000元医疗单找到华胜文，让他承担一半，华胜文二话没说拿出了3000元。李涛大哥拿了钱就走，夫妻俩有点不悦，一是这个大哥根本就没有把华胜文当兄弟，拿钱就走，一点不懂礼貌；其次，老人参加了新农合，能报销一定比例的药费，但是大哥只拿着报销前的药费单来，这摆明就是骗人。
但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华胜文只好忍气吞声，逢年过节照常去看望两位老人。
2013年6月，李涛父亲再次住院，这次花了2万多医疗费。李涛大哥拿着药费单找到华胜文时，双方发生了争执，华胜文觉得大哥的做法不合理，药费应该全部报销后，两人再均摊。由于谈不拢，李涛大哥把华胜文告上了法庭，请求判令“弟弟”承担医疗费11425元。
起初，审判员希望华胜文夫妇和李涛父母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要撕破脸，老人同意了，但在李涛大哥的反对下，双方最终没能如愿以偿。
庭审时，双方律师进行了一番辩论，华胜文律师的观点是：华胜文虽然签了《养老协议》，但前提是两位老人承诺要分给华胜文一部分财物，可一直没有兑现。
华胜文也说：“我虽然很尊敬二位老人，但我确实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也一分钱没有给过我。”
而李家的律师认为：华胜文与张岚生育的男孩取名李维，根据当地风俗，华胜文是入赘李家，是养老子，理应承担赡养义务。
李涛大哥斥责华胜文：“你不当我家的入赘女婿，能住我家房子？”
最终，审判员认为：张岚与华胜文再婚后，住在李家的房子里，事实上已经享受了部分权利。
如果不是《养老协议》的存在，他不可能持续获得住房的利益。虽然这份协议存在瑕疵，但基本上符合事实。最终裁定华胜文支付李家11425元。
华胜文为了不影响张岚的生活，主动提出了离婚，此时张岚已经跟华胜文生活了九年，感情深厚，可为了孩子不受大人之间冲突的影响，张岚还是含泪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华胜文这些年没攒下多少钱，基本上都补贴家用了，为了还那1万块钱，还是东拼西揍借遍了人，完全掏空了钱袋子。李家的房子不允许华胜文再去，净身出户的华胜文又开始了孤独的打工生涯。
一个男人放下尊严，去给妻子前夫的父母当“二儿子”，他表面上可能并没有表现出痛苦，但内心里一定饱受煎熬，对男人来说，最无能的表现莫过于无法给妻子孩子想要的生活。
华胜文天生起点低，可以说人生还没起跑就输了，但他没有认输，他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这个家，是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但现实是残酷的，他给人当“养子”没有改变自己的艰难处境，跟张岚离婚的时候，华胜文不仅没有找回失踪已久的尊严，反而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本文系真实故事，文中人物为化名，图片来自网络。）
文：观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