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宁静、翠绿的，远离喧嚣的环境，乡居不再是只有满目疮痍的观感，而应该是新鲜且昂扬向上的，带着蓬勃的生机。

施耐庵《水浒传》第九回中有道是：“朱甍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

它该是瓦缝参差，飞檐灵动；

它该是层台累榭，错落有致；

它该是“红砖琉璃瓦，满眼尽朱砂”；

它更该是一个家族的荣耀传承。

02

在此行之前只听闻过娄底，据传，是因天上二十八星宿中的“娄星”和“氐星”在这里交相辉映，故而得名。

初到娄底，是在一个清冷的早晨，烟雨蒙蒙，在四周缭绕的雾气的掩护下，沿着平坦的大道蜿蜒向前，竟错觉会一路把车开到深山的心脏，绿色的源头。

然而，待到雨水渐止，只在半途便绕过一个莲花池，继而拐进了一条鱼肠山路。

眼瞧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屋舍，伴随着颠簸显得更加破败不堪。

那座宅子，真的会在这片杂乱之中磅礴生长吗？若真如此，会尤为突兀吗？

不经意间，车子在一排篱笆怀抱的青草地面前转过，驶上一个斜坡。

只觉身子微微后倾，它就赫然从地面上拔地而起，在舒卷流动的白云下美如画。

慢慢走近，却还未从这一路村庄质朴的观感中走出来，只觉恍若隔世。

03

追溯故事的起源，不得不讲到彭府的老宅子，还有屋主人的母亲彭母。

因为屋主人的孝心一片，才有了这别墅与乡村的跨域碰撞。

而说起旧时的彭府老宅，彭母却几番欲潸然泪下，喃喃自语：“舍不得啊……”

不思量，自难忘。

彭母一辈子吃过苦，却是个乐观的人，因而她虽然眼角啜着泪，脸上却带着盈盈笑意。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刻砖坯你们知道伐？要用手捧着泥使劲砸进匣子里，再用弦去割开……”

早些年，家里穷，旧时老宅是她的爱人起早贪黑、一砖一瓦砌起来的，这才有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如今，原本承载着记忆的老宅子也尘归了尘，土归了土，只剩下一个斑驳的木门，堆在庭院中舍不得丢弃。

好在，以孝心建筑的新房，没有辜负了这段过去。

“住进了新房之后就开心咧。”彭母笑得灿烂。也由此，这座独树一帜的住宅走进了乡村。

04

在原本宅基地的基础上，审批通过的自建房建筑占地面积229平方米，三层的实际使用总面积有635平方米（实际建造可不超过506平方米）。

房子的整体外观是“学院派”的建筑风格，大门、大窗、大进深、大屋檐，呈现出舒展大气的气质；

大屋檐的四角飞檐或扑朔欲飞，或者直立欲飘，让建筑的沉重感显得轻松，让凝固显得欲动；

大屋檐下形成半封闭的空间，既遮阳避雨，起庇护作用，又视野开阔，与大自然无隙直通。

坐北朝南的格局，门前有五阶踏步，整齐摆放着娇艳欲滴的花儿，在微风中摇曳，似是在向来客欠身作揖。

推开厚重金属质感的铜铝门，仿佛一脚跨进了另一个空间，射灯排列打造出了一个宽敞开阔的前厅。

从神龛前走过不禁正容亢色，转身的瞬间，五级吊顶下的二层挑高大客厅富丽堂皇，令人炫目。

客厅是体面待客的中心，这极具空间层次感的华丽盛宴，更能体现出屋主人的荣归故里。

水墨壁画、屏风，搭配青花瓷器，古香古色中透出一丝雅致的清幽，客餐厅一体化也极具特色。

与餐厅一门之隔的厨房，设计了L型的操作台，还有独立的户外处理台。

这样合理的空间规划，平日里两个儿媳双双帮厨，也不再显得局促拥挤。

客餐厅北侧是乡居生活必不可少的棋牌室，在这个开放的空间，逢年过节亲戚间唠家常，邻里间的日常活动，都在这个小房间里热气腾腾地展开。

棋牌室与后院连通，另有一番别具风味的景致。

一楼彭母的卧室朝南，位处东南角，冬暖夏凉，且干燥通风，有利于老人睡眠。

孙儿缠着奶奶讲故事，常常听着听着，就沉沉睡去了。

攀着扶梯上二楼，木色的雕花栅栏，镂空隔断着华丽的吊灯，凭栏下望，便是客厅的景象。

沿着栅栏围起的走廊直到尽头，圆形轮廓的门，镜头慢慢拉近，便是幽雅清新的茶室了。

屋主人说，他喜欢在静谧的午后，偷得浮生半日闲，细细品一盏茶的功夫，也凝望着远处阳台之外的山景思考。

二楼的东西两侧分别有两个房间，年节时，家里热闹团聚之余，这边便是欢愉过后安静的休息之所了。

在三楼的露台上凭栏远眺，目之所及，所望之处便是家乡，以水土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地方。

05

还记得那几句时时哼唱的歌词吗？

「我是你的骄傲吗，你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成长的路上，从父母牵着孩子跑跳向前，慢慢，慢慢，直到孩子搀扶着父母蹒跚向前。

彼此的付出，各自感念于心。这栋房子，是彭家孩子的一片孝心，爱意或许从未说出口，但彭母说，她懂得的。

屋后的庭院栽着一片青翠的竹林，微风吹过，竹叶间摩擦飒飒作响，一时竟看得入迷，觉得甚有意趣。

后来彭母说，她的爱人酷爱翠竹，原本这是老宅屋后的一片林地，新房建成之后，多加修葺做成了后院。

“可好看呢吧？”她见我喜欢，脸上也挂着自豪。

我喜欢的不仅仅是这片竹林，而是围绕着这栋房子，生活被挖掘出了无限种可能性。

后院竹林的近旁，几尾红锦鲤在池子里吐泡泡，晃见人影便徐徐游了过来，可见平日里被照料得很好。

窗户是房子感知大自然的媒介，具备功能性，不但能通风采光，也能轻易捕获生命灵气。

除此之外，后院与前院，以一条坡道连通，这个坡道提供了另外一条感知建筑空间的路径，丰富了游逛和体验性。

前院又连通着果园，彭母在园子里招手唤我们过去，满院子的硕果累累，是她乡居乐趣的来源。

“这是他爸早些年的时候种下的，再过几个月你们再来，就可以吃上自家种的香甜了。”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多少人羡而不得的生活。

父母老来怡然自得的心境，便是做为孩子梦寐以求的慰藉了吧。

06

年轻人在城市勉力工作，安居乐业，心中牵挂的老人在娄底老家老有所依。

一栋房子，把一个家庭的亲密血缘关系，跨越城乡空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这个羁绊的缔结之路却行之不易。

虽然后来，房子的整个建造过程，屋主人因为忙于工作，从未回过一趟家，父母也得以在开工大半年之后，赶在过年之前便安心入住。

但是在早年，「建房」这个词本身，就是他们犹疑不定的理由。

老宅子三十年了，几番修修补补，现实的情况已经不再适宜居住，这个新建的念头盘桓在孩子的心里挥之不去。

筹措了好几年，没能下定决心，除了因为母亲的不舍，还因百年家业的工程，繁复且琐碎，自己抽不开身来，也万万不愿让父母操劳。

母亲心疼孩子辛苦，也迟迟不愿点头。

就这么因为现实的各种因素一拖再拖，这个愿望在屋主人的心头愈演愈烈。

屋主人彭先生说：

想让父母住上一所新房子，是默念了好多年的愿望了，如今得以安居，万般幸运。

原本只觉新房子会带来不一样的新鲜感，可从来没想过，自从房子建好，我真切地感受到生活正在往好的方向走去。

母亲从日复一日的回忆中挣脱，侍弄花园的草木，捣鼓草园的瓜果，四季更替皆有惊喜与收获，在忙碌中也满是闲适，享受着生活的朴实和大自然的馈赠。

春天满树花开，闲坐客厅，仿佛透过落地玻璃窗就能闻到满院花香；夏夜里微风习习，露台是漫天繁星的演出场所；

秋高气爽之时，簌簌落叶会从窗户飘落进屋嬉戏；下雪的冬季，大家围炉夜话，便是看到满屋的灯光也让人倍感温馨。

历尽千帆，归于来处，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栋伫立在翠微深处的乡居住宅，因孝而生，凭爱滋长，扎根在郊外乡村，以一个全新的面貌，静伴着时光的流逝。

清浅静好，岁月如歌，素白藏袖，折纸飞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