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省，98%的老年人选择居家养老，为的是生活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有子女家人照顾。然而高龄老人、失能部分失能老人在居家养老中会遇到各种小问题，如剪脚趾甲弯不下腰，行动不便不能出门理发等。这些看似平常的小事，对于老人而言却是大问题。

居家老人的基本养老服务谁来提供？截至2020年底，我省有城乡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照料中心2.34万个，据浙江省民政厅养老服务处工作人员介绍，除了照料中心提供养老服务外，不少社会组织、养老机构也在向周边地区居家老人提供上门服务。

但据我们观察，居家老年人基本养老服务难寻的现象依然存在。这是为什么？

信息不对称

老人找服务“摸不着门”

慈溪市民徐大伯告诉记者，自己并不知道社区提供哪些养老服务。

年近70的徐大伯身体健壮，家中父亲已90多岁，常年卧床，需要人照顾。因为自己还应付得过来，徐大伯平时很少关注社区和政府提供的养老服务，养儿防老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

徐大伯的家在社区办事大厅附近，他也曾去办过事，知道楼上有一个老年食堂，可以供老年人吃饭，收费很便宜。但他却不知道楼上还有社区居家养老日间照料中心，甚至不明白日间照料中心是干嘛用的，能为老人提供哪些服务。

因为父亲无法下床，洗头洗澡成了难事。徐大伯自己动手，为父亲理了个“板寸”。“难看就难看点，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上门理发。”徐大伯怅然地说，洗澡就更难了，现在只能隔天给父亲擦身子，“我也想找专业的人来帮忙解决这些问题，但公办养老院没床位，民办养老院我们又住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大伯的烦恼不是个例。来自兰溪市的陈奶奶腿脚不方便，出门很困难，最需要的就是有人来上门服务，比如定期为她测测血压、血糖什么的，可是她也不知道去哪儿找这样的人。其实，离陈奶奶家约1公里处就有一个养老服务驿站，可以提供上门理发、剪指甲、打扫卫生、心理辅导等服务。该服务驿站工作人员小徐则表示，他们对老年人的情况和需求了解甚少，不清楚该怎么和老人对接。

两位老人需要的养老服务基本上都能从附近找到，但却始终“摸不着门”。多位业内人士表示，这主要是由于老年人对养老政策、信息不了解，老年人家庭与养老服务提供商、社会志愿团队彼此信息不通畅造成的。有养老服务需求的老人不清楚自己可以享受哪些服务，不知去哪里找服务机构和人员，能提供服务的机构和人员不知道需要服务的老人在哪里。信息的不对称也导致了部分养老资源的浪费。

运营成本高商家服务难以为继

其实，早在2018年8月发布的《浙江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深化养老服务综合改革提升养老服务质量的实施意见》中，就提出要建立完善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照料中心长效运行机制，通过日托和上门等方式，为有需求的老年人提供生活照料、健康保健、文体娱乐、精神慰藉等基础性服务。

然而在现实运营中，多数照料中心除为有需要的老人送餐上门外，其他的上门服务开展得并不多。记者在询问多家照料中心的第三方运营机构后，了解到两个主要原因，一方面很少有老人来申请，另一方面机构运营成本高，上门服务难以为继。

今年年初，杭州市拱墅区和睦街道与杭州久久助老科技有限公司合作开展“流动助浴车”服务，但其收费实际难以满足运营成本。“流动助浴车”是给行动不便的老人上门提供洗澡等服务，市场定价为299元每次，但截至目前，实际收费基本是活动优惠价200元左右。

这个价格是否支撑得起运营成本呢？某知情人士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每次助浴车进社区开展服务，至少需要1名司机、1-2名服务人员，人工成本就不低了；还有水电费、油费、车辆设备损耗费、保险费、停车费等等，全部加起来，肯定超过200元。该人士介绍，在前期政府给予适当补贴的情况下，他们还能给得起优惠价；一旦完全市场化，他们不得不恢复市场价，这又将面临另一个问题——老年人是否愿意买单？

运营成本高，养老服务定价低，其实是不少养老服务提供商在运营中遭遇的堵点，要解决这个问题，与老年人的消费观念有很大关系。

消费观从“求温饱”转向“求质量”

花300元，请专业人士上门为家中行动不便的老人洗个舒服澡，你愿意吗？前文提到的慈溪市徐大伯当即表示可以接受，但价格得瞒着父亲，要说是社会志愿者的免费服务才行。徐大伯告诉记者，父亲务农了一辈子，省吃俭用，之前生活能自理时，每个月的花销都不会超过500元，如果让他知道洗个澡要花300元，就算是身上长虱子，他也不会同意的。

宁波小柏家护工作人员对此也深有感触，她介绍，平时在他们平台下单购买养老服务的客户中，有9成以上是老人的子女，这与老人的消费能力、消费观念分不开。

在我国，老年人素有重积累、轻消费的习惯。尤其是高龄老人，宁可委屈自己生活得差一些，也要能省则省，为子女多留一些财物，而这些老人恰恰是最需要养老服务的人群。这也导致即使养老服务送到面前，老人也不愿花钱购买。

但不少专业人士表示，和前些年相比，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老年人的购买能力也在提高，新一代老年人的消费观念正在由“求温饱”向“求质量”转变。老年人对养老服务范围及项目的需求也将日益扩大、增长，让自己过上有品质的养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