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化,是此次军改重点宣传和推介的概念。关于什么是职业化,有很多说法。
有的认为,职业化就是领取职业年薪,就是可以拿到与付出相适应的薪酬,24小时的工作就要能拿到24小时的薪酬,加班或者说艰苦职业也要能拿到相应的收入。这个属于高薪派的。
还有的认为,职业化就是放开走留、来去自由。既然已经是一个职业了,那就应该有选择从业或者不从业的自由,就不应该老是用牺牲啊奉献啊之类的要求大家。这个属于自由派的。
更有的认为,职业化就是权责明确、付出与获得相当,做多少事就得到多少报酬,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收入,是什么级别就能与其他工作套转相应的级别。这个属于稳定派的。
从《国防法》《兵役法》《退役军人保障法》的有关规定,再到“前慢后快中间稳”“鼓励长期服役、稳定服役”的管理制度,职业化的关键与核心越来越明显,那就是“干到退休”。
1.干到退休,是一个职业成其为职业的重要标志
职业,汉语《辞海》是这样解释的:“1.官事和士农工商四民之常业;2.职分应作之事。3.犹职务,职责;4.犹事业;5.今指个人服务社会并作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工作。”
关于职业化,《辞海》并没有给出规范的解释,按照专家研究的主要特征有三个:一是称职,二是责任感与使命感,三是归属感和自我管理、自我实现。
把两者综合起来,职业化就是个人能通过自我管理自我实现称职地、充满责任感使命感归属感地服务社会并作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工作。
关于职业化后的职业标志,理论界的主要是四个:
一是工作,这是本质特征。
二是客观上有称职的指标,主观上有自我管理、自我实现的动力。
三是让人有归属感。
四是可以提供主要生活来源。
抛开这些佶屈聱牙的晦涩表达,职业成其为职业的重要标志就是想干到、能干到、可干到退休,特别是可干到退休。
比如,普通票友与职业演员的区别,固然可以找出诸如有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能不能达到专业水准等标志,但更重要的标志其实还在于是不是把演戏当成终身职业,一辈子都做这个事,直到退休。这是正面的。
反面的例子就是军队。职业军官们之所以会被当成是非职业化的,不是因为军官们非军事专业毕业、不具备军事专业技能,不从事军事工作,很大程度就在于“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大量的官兵往往要来自群众、回归群众,经过十几、几十年的军旅生涯后,成为军转干部、退伍军人。
2.干到退休,是职业人员终身努力的目标方向
“人过三十不学艺”,这是老祖宗们总结出来的经验。“不招收35岁以上人员”,这是新老板们几乎不约而同的要求。
“辛辛苦苦过了半生,今夜又投入风雨”,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大批国企下岗工人们的真实写照。
所谓“铁饭碗”,无论是改革开放前的国企,还是现在仍被当成香饽饽的公务员,最基本的特点都在于能干到退休,没有半道出家、中途改投门庭的压力。
医生、教师、警察等等工作之所以受人尊重,不就是因为这些工作都能干到退休,而不是靠吃“青春饭”的吗?至于越老越值钱的中医啊、律师啊、会计师啊等等,更是很多家长、丈母娘对体面职业的首选。
很多工作之所以没能职业化,或者说没能成为大家认可、从业者竞相努力的职业化,很大的程度就在于它干不到退休。
比如,2020年初某收费公路到期,公路收费员痛哭,“我收了20多年的费了,除了收费别的什么都不会啊?”公路收费员就不存在职业化的问题,因为没有未来。
职业化的从业者,失业或者说改行是一件大事,能干到退休既是一种成功,也是一种愿景。
比如,某些特别没有师德的教师,受到的最大的惩处就是吊销教师资格证,开除出教师队伍。不当教师了,他一样可以转做其他工作,可教师职业生涯就这样丢了。
还比如,对于犯了错的医生,如非法行医的、违反医疗管理法规的公立医院医生,可能被吊销医师或者护士证书,或者被单位开除,只能自己开小诊所或者到民营医院应聘,这个也属于职业生涯的失败者。
一段时间以前,军官职业的成功者,或者说能被称为职业军官的,一般是指师以上领导,因为他们可以工作到离休,离休进部队干休所,在本系统内一直被保障到死,不用到其他系统去看人脸色、从头再来。
很多军官之所以感受不到部队的职业化,往往在于团以下的大部分军官都面临着转业的问题。既然军旅生涯只是职业的一部分,认为自己非职业军人也就很正常了。
3.干到退休,是军改各项政策制度的基本考量
纲举目张、执本未从,很多时候之所以会乱花渐欲迷人眼,并不是花太多了,而是没有从根本上看。
军官服役制度此轮改革,核心目标是备战打仗、提高战斗力,政策导向主要想把军官的主要精力从思后路、想后院、忧后代中解脱出来,具体举措则是用军衔制、职业化来实现“长期服役、稳定服役”。
长期服役,最优的自然是服役期长到不能再长为止,也就是《兵役法(修订草案)》所说的“两个最高”:达到服役最高年龄或者衔级最高年限。达到“两个最高”的军官,除少数符合逐月领取退役金的之外,大部分都能干到退休的。
稳定服役,自然的措施就是“服役时间越长、保障越好”,说白了就是“沉没成本”越高、跳槽离开的可能性越小。搞不清楚的,想想各类保险合同,就明白了。
围绕上述目标,“十二章经”,进行了具体的、精巧的设计:
比如,“6+3”的最低服役年限,使得绝大部分萌生去意的军官,不得不面对18+4+6+3≈31岁,刚好过了“人过三十不学艺”的时间。
即使是少尉坚持7年,也到了29岁,基本一无所有地走入社会,可以让绝大部分人望而却步。
再比如,“234555”和“78910”的最低最高衔级,使得上尉的最高年限、上校的最低年限都是24年,任职最长的上尉加上义务兵2年、军校两年,堪堪达到30年兵龄,成长最快的上校稍不小心就可达到30年兵龄的退休标准。
也就是说,作为军官主体的校官都能达到退休的要求,这就是所谓的“中间稳”。
还比如,军衔主导的职务层级和待遇级别,将在职与退休保障与军衔等级晋升、职务层级提拔和待遇级别增长紧密结合起来,现役军官年年都有考核、有目标、有增长,最重要的住房保障、养老保险等都与退休挂钩,不怕你不以昂扬的状态坚持到退休。
既然退休是军改制度的基础考量,不想干到退休、干不到退休、没条件干到退休的同志,就不得不面对级别、就业、保障等等方面的损失了。所有关于复员、逐月、转业将好于退休的想法,都是与军改总体方向不一致的。
法国著名文学家罗曼.罗兰有句名言:“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它。”
部队是要打仗的,选择从军就是选择牺牲奉献,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能干到退休,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