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年龄,别人都过着弄孙为乐的生活,而81岁的她依旧画着夸张的妆容在横滨的街角拉客,是为了生活,更是为了那一句“我会回来娶你”的承诺。
这名一生流连在烟花场所的妓女叫西冈雪子,日本人叫她艳艳,玛丽小姐,甚至有人称她为皇后陛下。
1945年日本战败,美国盟军进驻日本。刚经历过战争的日本,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很多人一夜之间失去了工作,包括24岁的雪子。
也是那一年雪子的父亲因战争而去世,弟弟为了独霸财产,将雪子赶出家门,为了谋生雪子来到横滨。
那时候的日本,大部分男人都找不到工作,更不用说女人了,当人们看到一则外交俱乐部招聘女性事务员时,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因此应聘者多达6万人。
雪子开心的去报了名,最后因为雪子相貌出众,会弹琴,会唱歌,又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因此很快就被录用。
这对于当时的雪子来说就像身处一场美梦,实则却是一个长久噩梦的开始。
雪子怎么样都没有想到,自己辛苦争取到的工作竟然是国家卖春机构。
原来,发放这则广告的,是RAA协会,即慰安设施协会。是为美军提供特殊服务的专门机构。
在二战中,日军入侵亚洲各国时到处凌辱妇女,在投降后他们也害怕起来,担忧本国的妇女遭受美军同样的对待,因此参照日本在战争中建立的“慰安妇制度”,建立起RAA协会。
他们选择用一部分女性的肉体,来换取更多女性的贞操。
当雪子明白这些之后已经为时过晚,她和一些同龄女孩被囚禁起来,没日没夜的蹂躏欺辱,形同畜生。
此后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西冈雪子,却多了一个玛丽,这个转变是惨无人道的,是一个女人的悲剧,也是一代人的惨痛记忆,更是一个国家的恶意。
玛丽最多的一天接待了55名客人,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没有了作为人的感觉。
由于大部分美国兵拒绝使用安全措施,造成慰安所中花柳病的盛行。
幸运的是,一名美国记者在深入调查,对日军慰安所制度进行了报道。这引起了这些美国兵家属的强烈不满,在一片抗议下,日本政府终于关闭了各处慰安所。
包括玛丽在内的众多女孩像是被政府丢弃的垃圾一样,被驱赶到大街上,她们用眼泪和肉体偿还了国家欠下的孽债,拖着满身疮痍的身体再谋生路。
可是这些丧失生活成本,没有谋生能力的女人们,只能继续从事色情行业,她们涂着廉价的化妆品,穿着暴露的裙子,站在美军经过的街边,露出妖娆的表情,只为那些美国大兵口袋里的微博小费。
可是玛丽在那群站街的女性当中显得格外优雅动人,她面容姣好,能弹会唱,还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她从不搔首弄姿,也从不主动拉客,总是抬着头走路,穿着复古白裙,明明是一个妓女,看起来却像一个名媛小姐。
她只接待那些有眼缘的人,也正因如此那些美国军官点名要见她,她成了无数妓女中一个优雅而独特的存在。
在当时所有人都在为生活整日奔波,而她在根岸家名噪一时,大家都叫她“ 皇后陛下”。
终于,在那个时代的不夜城根岸家玛丽邂逅了一生的挚爱,周围的灯红酒绿,鱼龙混杂显得玛丽是那样的优雅脱俗。
一位美国空军少校款款向玛丽走去,那一刻玛丽对这个年轻少校一见钟情,经过了一夜缠绵后,两人迅速坠入爱河。
可惜好景不长,因为美国采用的是轮流驻守制,不久少校就接到了回国的通知。
少校走的那一天,马头人头耸动,两人依依不舍的抱在一起,少校临上船之际,拿着一枚翡翠戒指对玛丽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玛丽摸着戒指,看着缓缓离去的大船,默默的说着,我爱你,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少校走后,马丽就留在了横滨,为了生活她依旧做着情色行业,只是不同的是,每次接客之时,她都会对客人说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你不可以吻我。
玛丽用这种方式来坚守她与少校的爱情,为了生活可以出卖身体,但灵魂一定要保证绝对的忠贞。
另外,玛丽和少校的爱情,几乎将她由内而外的改变了。她开始只穿白色的蕾丝裙子,带着长长的白色手套,把露出来的皮肤都涂成白色,再用黑色的眼影,将整个眼部都遮盖,嘴唇上永远都涂着猩红色的口红。
这样的她在人群中更显独特,之所以这样装扮自己,她说只是想少校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她。
即使这样光顾玛丽的人依然很多,可是岁月如刀,到了40岁找她的人越来越少了,到了50岁几乎没有人再找她了。
当其他的妓女都另谋出路之后,玛丽依旧不想离开横滨,每天用同样的装扮站在街角。
这样的她让很多人鄙夷,厌恶,去咖啡店,店里其他的顾客会要求老板把马丽赶出去,不想用有病的女人用过的杯子。
去理发店,别的顾客会跟老板说如果她下次再来,我们都不来了,老板只能委婉的让玛丽下次不要来了。
人们看到年老色衰的玛丽每天打扮的像个幽灵一样站在街头,都会一脸嫌弃躲得老远,她被视为耻辱。
虽然对于马丽的过去大家都缄默不言,但那歧视的眼神里分明写着两句话“都这么老了还出来卖,真是不知羞耻”。
对于这样每日游走在街头的玛丽,人人避之不及,政府也觉得她有损城市形象,先后将她抓进警局22次。
但是每次从警局出来,她依然故我:
如果说我是一个妓女,那么我永远是一个妓女。作为一个妓女的本分,我会一直做下去
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等着心里的那个他。
每日在街上游荡的玛丽成了很多人厌恶的对象,横滨的大部分地方都把玛丽拒之门外。
但这个世界上也并非都是恶意与歧视,总有那么几个人能愿意接纳你,给你温暖。
因为玛丽不是横滨本地人,因此所有政府给予个人的救助与福利,玛丽都被排除在外。
因此她居无定所,随身携带的就只有一个挎包,没有人愿意收留马丽,在街上游荡累了,玛丽会去一家旅馆的大厅里休息,那里有一张属于她的破椅子,是旅馆老板送给她的。
那张破旧的椅子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我爱你”三个字,据说那是之前在那里工作的一个中国女孩写下的。
这似乎是一种爱的传递,也是一种执念的传递。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玛丽每晚都睡在那张椅子上。
虽然咖啡店里的其他顾客都嫌弃玛丽是一个妓女,可是友善的老板娘却给玛丽买了一个独属于她的杯子,于是,玛丽每次去咖啡店都会礼貌地说:请给我的杯子装上一杯咖啡。
后来无家可归的玛丽被一栋大厦的老板收留了,在别的大厦都将玛丽拒之门外时,这位善良的老板愿意让玛丽在大厅里休息。
但玛丽也不愿意白白接受别人的好意,所以每年过年时都会给这位老板寄去一条毛巾,或是一张明信片。
玛丽虽然贫穷不堪却一直骄傲地活着,从不接受别人的施舍,谁要同情给她钱,她立马转身就走。她说: 这是一个妓女的自尊。
玛丽认为,只有付出了才能得到回报,这是她能够堂堂正正站在这个城市的尊严。
就这样,在别人嫌弃的目光和少部分人的温暖下到了1991年,70岁的玛丽遇见了元次郎。
元次郎是一名同性恋者,异装皇后,也是一个民谣歌手,元次郎的母亲也是一名妓女,因此年轻时的元次郎无法接受母亲做的事情,而大骂母亲是j女。
之后元次郎离家出走,可是那个年代没有一技之长的他迫于无奈只能去做男妓,在备受侮辱与戏虐之后,终于体会到那时母亲的不得已,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情。
可是当元次郎明白这些时母亲已经去世了。
后悔莫及的元次郎看到年迈的玛丽时,愧疚转化成了一个儿子对母亲深沉的爱。
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他们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彼此的艰难和无奈。之后他们约定每周见一次,喝茶,聊天。
元次郎每次演唱时都会给玛丽留一个专属的座位。
在这凉薄的世界,他们成了彼此最深的依靠。然而,1995年,在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过后,玛丽消失了。
在留给元次郎的信中,玛丽这样说:如果再给我三十年,我希望能够成为一个好女人,我还有很多很多梦想……
玛丽消失后人们开始议论,这个站街半个世纪的女人去哪里了?不知不觉中,玛丽似乎已经成为了横滨的一个标志。
没过多久元次郎就被查出得了癌症,在他心灰意冷在医院等死时,却收到了玛丽的来信,原来马丽回老家了。
元次郎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玛丽的家乡。在敬老院里,元次郎站在台上缓缓唱着10年前玛丽第一次看他演唱时的那首《I Did it my way》。
2005年玛丽在养老院与世长辞,最终她都没有等到少校回来,玛丽最后离开了横滨可能是厌倦了漂流的生活,可能是想要叶落归根。
可是我觉得是因为等待的太久,从满怀希望等到彻底绝望,对少校的那份爱,让玛丽在一个并不那么温暖的城市,苦苦等待了50年,半个世纪的时间我想足以磨灭任何一种执念。
有人说少校回国之后就被诊断出得了癌症,所以才失约了。
可是更多的可能是少校回国之后就有了新的生活,因为以当时玛丽的身份来说,不管到哪里,都逃不开嘲笑和嫌弃,所以即使少校自己不介意,周围的议论也会将那份爱慢慢淹没。
其实说白了就是“妓女有心,将军不信”。
不过玛丽虽然没有等来深爱的少校,却等来了年老最需要的亲情,元次郎的出现,可能就是上天对玛丽的另一种弥补。
玛丽的一生用自己的方式活得波澜壮阔,她把所有的委屈与艰难都独自咽下,她把真爱深埋心底,用最坚决的方式证明着自己。
虽然最后她只是那段厚重历史的毛边,但每个人都会记得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日本横滨有这样一位值得被尊重的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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