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路老汉抗着锄头，拐过自家墙角，见一辆亮闪闪的小轿车，停在自家门口。
他心里疑惑，是谁来家里了？自己家那有数儿的几门子亲戚，哪个，也不是能开得起这样的车子的人。
他停住脚步，想了想，微微叹了口气，撩起衣襟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便带着满心的疑惑，拖着那条瘸腿，一步一蹭的朝家门口儿走了过去。
“呦呵，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刚进院儿，鼻端便闻到一阵幽幽的香气，一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过来，拿下他肩膀上的锄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靠锄头刨地？真真是越穷就越落后，越落后就越穷。”
路老汉呆呆的看着这女人，半天才缓过神来：“你来干嘛？”他冷冷地问。
“你这话说的？我来干嘛？这是我家呢，咱两还没离婚，你说我来干嘛？”女人把锄头放到屋檐下，又走到院子中间的压力井前。
她熟练的打了一盆水，从晾衣绳上拿了条毛巾，在盆里洗了洗，拧得半干了，才递给路老汉：“来，擦擦脸。”
路老汉并没有接她手里的毛巾，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你都走了十多年了，我也又娶了老婆，你还回来干嘛呢？”
“我回来干嘛？女人冷笑了一声：“路建明，你搞搞清楚，这房子，是咱俩个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我虽然这几年没生活在这里，房子也是有我一半的。”
她把毛巾狠狠地丢回盆里，溅起一片水花儿，路老汉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由于他腿脚不灵便，到底是溅了一脚面的水。
“你娶老婆了，你娶老婆那是犯法的，咱俩没离婚，你这就是重婚！我要告你去，你这可是要判刑的。”女人冷下脸来：“别好赖不懂！”
她这提高声音一喊，惊动了屋里的傻婆子，她不敢出来看是啥情况，只推开窗户，探出一颗花白的头来，看着路老汉的目光，有疑惑，有担心。
路老汉便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关了窗户在屋里呆着，等一下给你烙油饼吃。”
傻婆子脸上露出小孩子吃到糖一样的满意笑容来。
2
路老汉不知道，离开他十多年的女人，怎么又跑回来了。
他还记得，女人跟着自己那几年，是自己最得意的时候。
自己有个小货车，在村儿里开了家小卖部，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女人是十里八乡一朵花儿，香喷喷，娇艳艳，每天花枝招展的看铺子。
一儿一女，全都活泼可爱，粉团儿一样，抱出去，谁都夸水灵，不像农村的娃。
这样的日子，幸福的他做梦都会笑醒。
他以为，自己一生，会这样一直，甜蜜蜜的过下去。
可是，一场灾难，发破了这平静。
他去城里进货的时候，车子侧翻进了沟里，他虽然被送进医院，可当时大夫说，他的腿，恐怕后半生，是要坐轮椅的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住院的时候，女人变卖了小卖部的东西，拿了家里所有钱，丢下一对儿女，跑路了。
其实，他的腿，原本也没有多严重，可由于女人带走了所有钱，没有得到更好的治疗，到底有一条腿，还是落下了残疾。
所以，对这个女人，他是恨的，他曾无数次想，如果有一天，这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揪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打她一顿。
可是后来，他听人说，女人就在邻县的县城里，和一个小饭店老板在一起。
在后来，村里有人去过那饭店吃饭，亲眼见了女人，回来告诉他具体地址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虽然这么恨女人，可是，他并没有去找她的勇气。
傻婆子，便在这时候，走进了他的生活。
3
傻婆子，是村东头儿老钱家的女儿，夫家穷，兄弟三个，娶不上媳妇儿，所以，才娶了不用花多少钱的傻婆子。
可是后来，傻婆子夫家的村子修了高速，占了他家一块地。
傻婆子夫家有钱了，就把傻婆子给送回来了。
傻婆子虽然有些啥，可简简单单做个饭，洗个衣服啥的还能行。
路老汉便用两亩地，和傻婆子家，换了傻婆子来做老婆。
有了傻婆子，孩子好歹也有个人照顾，路老汉便能拖着一条拐腿，出去做些短工。
日子虽然清苦，可总算将就过下去了，一儿一女，也都长大成人。
儿子还当了几年兵，回来，在村儿里当了村支书。
女儿也考上大学，嫁了个城里人。
路老汉觉得，自己的苦日子，终于是熬到头儿了，可这个时候，女人又回来干嘛呢？
女人自打走了以后，回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走了之后的第三年，回来，是要带走女儿。
那时候，傻婆子已经进了门儿，女儿一直由傻婆子带。
女人买了农村不常见的糖果，还有花花绿绿的小裙子，她满脸笑的诱惑着女儿：“乖乖，我是妈妈啊，到妈妈这里来，妈妈给你好吃的，还有漂亮的小裙子。”
女儿怯生生躲在傻婆子背后，咬着手指，看着女人手里的东西，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渴望。
这时候，儿子刚好放学回家，他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后，像只发疯的小牛犊子，他推搡着女人：“你走！你不是我们妈妈，我们妈妈，是她。”
他指着傻婆子，一脸坚定：“这辈子，我只认她当妈。”
这之后，女人又来过一次，趁他们父子俩个都不在家，想偷偷带走女儿。
女儿的哭闹声，惊动了疯婆子，疯婆子最疼的，就是女儿，她冲过去，红着眼睛，又哭又骂，又掐又咬。
一番闹腾，惊动了村民，女人只得放下孩子，灰溜溜的逃走了。
这是她第三次回来，她这次回来，又要干什么呢？
4
十几年过去了，路老汉心里，也不恨女人了，他觉得，女人即使再不好，也为他生了一儿一女。
“你想干嘛呢？”路老汉看着女人。
“干嘛？”女人冷笑一声：“你说干嘛？我老了，需要人照顾，来找儿子女儿养老，不可以？”
女人索性在房檐下的小凳子上面坐下来：“走到哪里，孩子也是我生的，他们给我养老，天经地义。”
“你……”路老汉给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儿子路涛走进了院子。
他不和路老汉住一起，每天傍晚，忙完自己的事情，总会过来转上一圈儿，看看老两口儿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事情。
他一进门儿，便见到坐在那里，气鼓鼓的女人。
见到女人，他先是一愣，接着便皱了皱眉，冷声问：“你来干嘛？”
“我来干嘛？我是你妈，你说我来干嘛？”女人一见儿子，先是满脸堆笑，可热脸贴上了个冷屁股，她便也收起笑来。
“我妈？我妈在屋里炕上坐着呢，哪里又出来你这么个妈。”儿子说完，便不再理他，大步朝屋里走去，嘴里还故意加重语气喊：“妈啊，你和爸别烧晚饭吃了，你儿媳妇儿炖了排骨，让我喊你们过去吃。”
女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一咬牙：“好，你不认我，也别怪我无情，就算是打官司，这房子，依然是有我一份的，我的儿子，也要给我养老。”
“好好儿跟你们说，你们不听，咱们就法庭上见，看哒起官司来，谁丢人现眼。”她发狠地说。
路老汉听了她这话，心里便忽悠一下子，他怕这女人真的疯起来，会影响到儿子。
儿子，那可是村支书啊，是他老路家，目前为止，最有出息的人，他不能让这疯婆娘影响到儿子的前程。
“你到底想怎么样？”路老汉口气软了。
“怎么样？你呢？你腿坏掉了，我一个女人家，跑出去给你挣钱，你倒好，在家里弄个傻女人出来，还问我怎么？”女人从小凳子上跳起来，兰花指几乎指到路老汉脸上。
“你……”路老汉顿时就急了：“明明是你先丢下我们，找了个小老板……”
他话没说完，女人便打断了他：“谁说的？有证据吗？”
路老汉一愣：“证据？什么证据？村儿里有人看见了。”
“谁看见了？我去跟他对质。”女人双手叉腰：“胡说八道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路老汉便低下了头，这种事情，谁会给你作证呢？对质起来，不过是含糊过去罢了。
“说不清楚，没有证据吧？”女人眉毛一扬：“可你的傻婆娘，现在就在炕上坐着，走到哪里说话儿，你都是个负心汉，我要是告你重婚，你是会判刑的。”
路老汉便叹了口气……
5
女人在路老汉家住下了，她把自己车的钥匙给儿子：“你拿去开吧，我上年纪了，懒得摸车了。”
儿子却连正眼也不瞧她，，更别说接她手里的钥匙了。
她也不恼，能住进这个破旧的小院儿，她的计划，便顺利迈出了第一步。
是的，她这次来，是有计划，有目的的。
她觉得，自己是有自己的苦衷的，就像当初离开腿坏掉的路老汉，那时候，谁知道他的腿是能治好的？大夫明明说他这辈子站不起来的。
谁会把自己的美好时光，如花美貌，都浪费在一个残废身上呢？
再说，自己走了，他们不是过得也挺好？儿女都这么有出息，还这样的孝顺。
他难，他再难，有自己难吗？
那个小饭店的老板，有两个儿子，她和他在一起，经营饭店这些年，她对他的两个儿子，视如己出，竭尽所能的对他们好。
她和老板两个人，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挣钱，给两个儿子都买了房子，娶了媳妇儿。
本来觉得可以享受生活了，谁承想，那老板居然突发心脏病，死掉了。
料理完老板的后事，那两个儿子，便把她轰出家门。
她和老板并没有扯结婚证，房子，又是两个儿子的名字，她说来说去，人家儿子只承认她是老板雇的服务员。
闹到最后，她除了老板生前送她的那辆，在她名下的小汽车，什么也没有得到。
走头无路，她便想起来了，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别人的儿子指望不上，她可以找自己的儿子啊。
于是，她便开了车，带了自己的全部家当杀了回来。
她觉得，路老汉就算恨自己，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了，自己既然想回头，再怎么，自己也比傻婆子强吧？自己又是孩子的亲娘，他，没有理由拒绝自己的。
路老汉和傻婆子住东屋里，她便住西屋里。
晚上，傻婆子煮了面糊糊儿，白白的一坨，就像过年贴对联的浆糊。
她看着好笑，把自己煮的喷喷香的皮蛋瘦肉粥，盛了一大碗，给路老汉送过来。
“吃我这个吧，傻婆子煮的，猪都不吃吧？”她脸上是小小的得意：“这些年就吃这种东西，真是苦了你了。”
路老汉并不看她，也不理她，只是捧着那碗面糊糊，喝得香甜。
眼前的女人再美，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在他危难时候，丢下他的畜生。
傻婆子虽然傻，却和他在这个破屋子里，和他过了一辈子，帮他拉扯孩子，让原本的苦日子，有了一丝丝的甜。
“哼……”女人便冷笑一声：“穷命脑袋！”
6
女人住进来的第二个月里，女儿路娇回来了。
她也开了辆小轿车，一进门，便拉住傻婆子的手：“妈啊，我想吃烧鸡蛋。”
傻婆子便颠儿颠儿的跑到院子里，去撵那只黄色老母鸡：“哦……吼，哦……吼，快回窝，快回窝下蛋，我乖要吃……”
路娇看着满院儿跑的傻婆子，对女人说：“看到了吧？这才是我妈。”
女人用手使劲儿在眼睛上揉了两下，眼睛便红了起来：“我心里也是爱你的，我要带你走，给你买新衣服，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不肯嘛。”
“你当初要带我，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路娇忽然就转过头去，瞪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回来。”
女人先是一惊，随之便恢复了平静：“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不管我做了什么，我还是你妈，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这辈子，你认不认，我都是你妈。”
当初带陆娇走，也不过是因为老板有两个儿子，喜欢女孩儿吧，把女孩儿养在身边，将来，还能得一大笔彩礼。
傻婆子终于把鸡撵回鸡窝里，还从鸡窝里摸出两个大大的红皮鸡蛋，她兴奋的捧着鸡蛋，拿给路娇看：“乖乖，看，你一个，哥哥一个。”
路娇从她手里接过鸡蛋，问：“那要再有一个，给谁吃？”
“给你爸爸吃。”傻婆子说。
路娇笑了，她又一次转过头去，看着女人：“你看到了吗？这是我妈，她的心里，我和哥哥和爸爸，谁都比她自己重要。”
女人便恼了：“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只知道，你和你哥哥，是要给我养老的。”
7
路娇转身去了哥哥家。
“这女人，给人家养了半辈子儿子，老了让人家轰出来了，居然好意思找咱们来养老。”她一进门，便跟哥哥抱怨。
哥哥冷笑了一声：“你太小瞧她了，她可不光是想让咱们给养老，她有更大的图谋。”
“啥？”路娇不明白了：“给她养老都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她还能图谋什么？就算她有所图，也不会给她。”
哥哥看了看路娇，笑得意味深长：“你知道什么？我们这里，要修高速了，爸爸的老院子，在规划内，要拆迁的。”
“爸爸的老院子，在最村边子上，本来觉得偏僻，周围没有啥人家儿，现在看来，竟然是风水宝地啊。”
“这女人，一定是得到消息了，她这次回来，主要是争房子。”
“这房子，说到底，也是当初她和爸爸盖的啊。”哥哥叹了口气：“不管赔偿多少钱，这钱给爸爸，我都是没有意见的。”
“我说呢，”路娇恍然大悟：“我说她怎么会巴巴儿的跑过来，又要和爸爸过日子，原来是这样啊。”
她看着哥哥：“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就一个妈，我这辈子，只认傻妈是我妈。”
“你只认傻妈？”哥哥目光闪烁“你结婚的时候，敢把傻妈带到你公婆面前，告诉他们，这是你妈？”
陆娇嗤笑了一声：“有什么不敢？我早就告诉过我老公傻妈的事情了，他要是敢嫌弃，就让他滚蛋！”
哥哥呵呵笑了：“好！是我妹妹，这人啊，要知恩图报，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
“那，女人怎么办？她身份在那里摆着呢，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撵又撵不走。”陆娇想起女人，便犯了愁。
“她给人家养了半辈子儿子，说到养老，怎么也有人比我们更应该。”哥哥冷笑着说。
8
老板的两个儿子，赶走了女人之后，便接手了父亲的店。
他们两个，并不会经营饭店，老板活着的时候，和女人两个人起早贪黑，一年好歹也能挣二三十万出来。
兄弟两个一接手，便觉得厨师工资太高，先是给厨师降工资，气走了厨师，又觉得菜价低，挣不到什么钱，提高了菜价。
这样一来，本来生意就不好的饭馆，便更没什么人愿意来了。
这一天，兄弟两个正趴在柜台里面，大眼瞪小眼的发愁，忽然进来个菜农，怀里抱着棵大白菜，声音宏亮亮地问：“老板，要不要白菜？比市场便宜两毛钱。”
一听到便宜，兄弟两个便来了精神。
“我这菜是好菜，可惜我们那里要修路，我的菜地要征用，菜全砍了，只能便宜卖。”菜农叹了口气。
“修路征地可是要给不少钱吧？你还在乎这几个菜钱？再便宜些。”兄弟两个便讲价。
“地给不了多少钱，房子给的钱才多，我们村儿，有个路老汉，他那么大的个院子，听说，能赔五六百万呢。”菜农满脸羡慕：“这辈子，啥也不用干了。”
“你是哪村儿的？”兄弟两个顺口儿问。
“六安县小王庄子的。”菜农说：“老板，你们要多少菜？我车在外面，你们去外面看看？”
兄弟两个对望一眼：“这个地方，听着这么耳熟呢？”
“哦……那女人，是六安县，小王庄子的……”
9
女人没有想到，和亲儿子的矛盾没有缓和，两个后儿子居然找到了她。
“我们想你了。”两个人一见到女人，便红了眼睛。
女人也眼泪汪汪的，这两孩子，是她从小看着，一点一点长大了的啊，她的心里，还是很心疼他们的。
“都是我们媳妇儿跟着瞎扯，我们心里，是认你做娘的。”兄弟两个人指天指地地发誓。
女人心里便也觉得，都是他有们媳妇儿不好，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两个孩子，还是很实在的。
“我们两个商量好了，房子我们虽然做不了主，可你和爸爸经营的饭店我们说了算，这饭店给你了，你这就回去和我们办手续。”
女人感觉像是在做梦，那饭店虽然小些，可放自己手里，一年赚的钱，养活自己富富有余。
“真的给我？”她有些不敢相信。
“本来就是你和爸爸的，应该给你。”
停了停，兄弟两个又说：“人这辈子，就是这样的，该谁的东西，就应该给谁。”
“我们听说，路老汉的房子，有你一半儿？”试探的语气。
女人一挺胸：“当然有我一半儿，当初是我和他一转一瓦的盖起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兄弟两个相视而笑，眼睛里，是只有他们两个才明白的东西……
10
小饭馆儿到了女人手里，她便又请回原来的厨师，菜价，也恢复到了以前。
女人不怕辛苦，每天早上早早起来，跑到早市，挑选最好，最便宜的蔬菜。
小饭馆儿的生意，慢慢又红火起来。
兄弟两个，有事儿没事儿，也会跑小饭馆儿溜达一圈儿，说不放心女人一个人，过来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
其实，他们不过是来打探，路老汉的房子拆迁了没有。
每次问到房子，女人便会笑笑：“说是快了吧？国家工程，也不是个人说了算的，等着吧。”
兄弟两个没办法，只好等着呗。
路老汉的房子，没有等到拆迁，他儿子觉得房子太老，住着危险，便拆了，给他翻盖了几间大瓦房。
拆下来的废旧材料，路明让人放在了老房子旁边的空地上。
他给女人打了：“老房子拆了，你看看哪块砖瓦是你的，回来拉走吧。”
“啥？拆了？你凭什么？”
“啥也不凭，下大雨，房子倒了，不拆留着干嘛？”
“你……你以为拆了就没事儿了？地基也有我一半。”
“农村房基地，都是属于村集体的，哪一半儿是你的？地上的房子是你的，给你留着呢，过来拉走吧。”路明语气里满是不在乎“觉得有问题，就告我去吧，你生地我，我认，等你需要人照顾了，我和妹妹，会给你找家养老院，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女人呆呆的握着电话，这时候，兄弟两个刚好又来打探情况。
“路老汉的房子，是不是快拆迁了？”
“快……快了……”女人稳了稳心神，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应该快了，我过几天回去看看……”作品名：《美妻，傻妻》；作者：张子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