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一进门,就看见儿子在烧炕。她“嗷”一嗓子扑上去,一把推开儿子就用手往外扒柴火。儿子赶紧拉住她,却被狠狠甩了一巴掌。王婆婆扯着嗓子哭喊:“你一年到头不回来,一回来就要我半条命!你烧的都是钱啊!”
家藏银元旁落他人,独生儿子一事无成。
王婆婆家祖上是地主,听说她家老宅重建的时候,从地下挖出来几大罐子的银元,但当时她们家的人不在场,挖地基的工人也没吭声,又悄悄埋起来,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运走了。
这件事一直是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都说那些银元肯定是王家哪个老祖宗藏起来的,可能是为了躲避土匪战乱,也可能怕儿孙挥霍,总之没来得及告诉后人,让那个挖地基的捡了便宜。
祖上虽然曾经富裕,但到了王婆婆那辈,家道中落,她只嫁了一个贫下中农,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虽然丈夫对她还算好,但不幸的是王婆婆身子弱,只生了一个儿子,在动不动就3、5个孩子的农村,显得有些人丁单薄。
只有这么一个宝贝蛋蛋,王婆婆夫妻俩把儿子宠上了天,走路背着,睡觉搂着。家里虽然没什么钱,但儿子想要的,他们借钱也给买。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王婆婆却把自己的儿子养得好吃懒做、一事无成,30好几还没工作。
为了给儿子攒钱娶媳妇,王婆婆夫妻俩除了种自家地,还包了别人家十几亩地种果树,卖果子挣的钱从来舍不得自己花。都现在这个年代了,两位老人还总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儿子不在家就顿顿白菜豆腐。
村里人看不下去,劝他们老两口把自己当回事。王婆婆总是笑着说:“我就这一个儿子,将来还指望他养老送终,钱不留给他还留给谁啊?”
可王婆婆没想到,被她惯大的儿子这么不成器。在家饭来张口还挑三拣四,一顿饭没有三个菜他就不动筷,咸了不行,淡了也不行。她儿子的洗脸盆、毛巾、碗筷都是专用的,别人谁都不能动。
人没什么本事,脾气还特别大。稍微有点不顺心,就朝着他爹妈大喊大叫。我们两家住隔壁,经常在院墙这边听见王婆婆的儿子把她和老伴儿训得一声不敢吭。每次我奶奶都忍不住感叹:“唉,这惯娃是害娃呢!”
王婆婆的儿子35、6岁的时候还说不上媳妇,对方不是嫌他们家没钱,就是嫌她儿子没本事还脾气大。偶尔有个姑娘看上他了,他又嫌人家不好看或者个子低。
听说有次相亲,两家让孩子自己约着吃顿饭。王婆婆的儿子穿着西服皮鞋,头发用啫喱抹得溜光水滑,戴着墨镜,喷了香水,一坐下就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他倒是相中人家姑娘了,可对方觉得他华而不实还铺张浪费,不愿意继续接触。王婆婆的儿子知道后,恼羞成怒,反倒把人家姑娘冷嘲热讽了一通。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几次,媒人都不愿意给王婆婆她儿子撮合了。
在农村,30多岁还娶不上媳妇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王婆婆的儿子一气之下跑到外地打工去了,一向省吃俭用的王婆婆也不再将“要把钱都留给儿子”这句话挂在嘴上。她突然想通,是因为同村李婆婆的遭遇。
看他人老无所依心生感慨,为自己打算却竹篮打水。
李婆婆和王婆婆家境差不多,甚至因为生了3个儿子,所以情况更拮据。农村的老人都是活到老,干到老,李婆婆也种了很多果树,每年卖果子能挣将近2万块钱。
因为家里有3个儿子,且都已经成了家,挣的这点钱既不够分,还容易落埋怨。李婆婆就把钱自己收着,但在钱数上从来不藏着掖着。
她心里其实是这样打算的,让儿子媳妇知道自己手里有积蓄,这样他们就算为了钱,也会争着对老两口好。
结果李婆婆的如意算盘只打对了一半,儿子媳妇确实对老两口很殷勤,三家比着争着孝敬父母。今天老大家背过来一袋米,明天老二家抬过来一袋面,后天老三家拎着一桶油就来了。
可他们每回不会空手来,更不会空手走。
这家来了以后,对李婆婆说她的乖孙子要进城念书,得掏一大笔借读费,那家就说要修门楼子,也得不少钱。老三倒是没提要求,可他妈自己掏钱,让儿子帮忙买一部空调,他一声不吭用老母亲的钱给自家也买了一台,剩下的直接揣自己腰包里,连脸都没红一下。
可怜李婆婆老两口,一年到头土里刨食就挣那么小两万,哪禁得住三家轮番压榨,加上年纪大了以后干不动,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李爷爷去世后,老大办完了父亲的白事,撂下一句“我的义务已经尽完了”,意思就是李婆婆以后不归他管,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老二老三你推我我推你,把李婆婆当烫手山芋一样推来推去,谁也不肯接到自己家去。李婆婆气得在村里哭天抢地,说自己养了三条白眼狼。现在一个人在老房子对付着,好歹能给自己做口饭。
王婆婆和李婆婆家是前后排,两个人从年轻时就总在一块唠家常。这几年,眼看着李婆婆被子女榨干,又谁都不想接手,王婆婆心里暗暗产生了变化。3个儿子尚且没一个靠得住,何况自己只有一个,还被惯得不成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面对儿子要钱,王婆婆不再有求必应。相反,她还开始经常在儿子面前哭穷,说自己老了挣不来钱。渐渐的,儿子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一年半载才回来一次。
这一年,早上的庄稼地已经开始结霜了,王婆婆的儿子还没有回来过一次。本以为他到过年才会回家,没想到这天王婆婆和老伴儿去地里松土,她儿子没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
一进家门,王婆婆就看见偏屋的烟囱里冒着滚滚浓烟。她扔下锄头就往屋里跑,进去看见大半年没回家的儿子在烧炕。
王婆婆心都凉了,“嗷”一嗓子扑上去,一把推开宝贝儿子,顾不上找工具,直接用手往外扒柴火。儿子不知道咋回事,还在把她往外拉,却被狠狠甩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耳光。
儿子长这么大,当父母的从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猛地被打了一巴掌,正准备生气,却听见王婆婆扯着嗓子哭喊:“你一年到头不回来,一回来就要我半条命!你烧的都是钱啊!你让我后半辈子怎么活啊?”
地上,王婆婆拼了老命扒出来的灰烬里,赫然几张红色票子。原来,自从有了儿子靠不住的心思,王婆婆便开始给自己攒养老本。因为不认识字,也不会银行的那些操作,她便把现金藏在家里土炕的烧火洞中,埋在柴火灰下面。
没想到,儿子突然回来,又因为嫌冷,打算烧炕暖和一下,结果把王婆婆辛苦几年攒的钱,一把火烧没了。
王婆婆又气又心疼,好几天一口水都喝不下,想起来就哭天抹泪,她儿子还理直气壮,埋怨她防着自己,说如果王婆婆早告诉自己家里有多少钱、放在哪,也不至于出这档子事。
王婆婆哭着说:“你要是个靠得住的,我怎么可能防着你?”
因为没把自己有多少钱告诉儿子,王婆婆的养老本就这么阴差阳错,被付之一炬。她为儿子活了一辈子,老了以后,好不容易学会替自己打算,却又落得一场空,年近70的人,又得从头开始,让人唏嘘不已。
人老了以后,到底要不要把存款告诉子女?
李婆婆告诉了,得来的是被儿子媳妇榨得干干净净,然后被当成累赘推来推去。她以为用存款做“诱饵”,能钓来子女的孝顺,却忘了,用利益吸引来的,只会是贪得无厌的逐利之徒。
王婆婆没告诉,省吃俭用、土里刨食攒的一点养老本,却阴差阳错被儿子一把火烧没了。这让人想起她的祖上,也是因为把钱藏起来没告诉子女,最后都落了一场空。
究其根源,问题的关键在于子女的人品。
子女知孝顺、懂孝道,父母根本不用纠结该不该把存款告诉他们。因为这样的子女,就算父母一无所有,也会该孝敬就孝敬,该赡养就赡养。不会因为父母有钱就笑脸相迎,没钱就冷眼相待。
而那些不孝顺的子女,把存款告诉他们,换来的多半也是李婆婆的结局。除非父母想开了,不图子女孝不孝顺,活着的时候自己好好享受,走的时候再把存款告诉他们。不过要我说,这种不孝的子女,一个子儿都不该给他们留。
表面上看,这是父母该不该把存款告诉子女的问题,实际上,这是一个亲子之间的博弈问题。
抚养子女,一定要从小教导他们孝敬父母,但他们长大以后到底会不会孝顺,谁也无法控制。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教育已经晚了,能靠的就是做好博弈。
说的冰冷一点,父母和子女之间,有时候就是生意场上的对手。谁有筹码,谁就有话语权。
如果你有存款,怎样能让子女知道后对你献殷勤,又没法把你手里的钱弄走;
或者你压根没存款,却能让子女觉得你深藏不露,可能在考验他们,从而对你百般孝顺。
这都是一件需要智慧的事,但其实这个世界上最高的智慧,莫过于能培养出孝顺父母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