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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们刻板印象里,德国人虽然也风趣幽默,但骨子里严谨刻板一丝不苟,实在是无法和浪漫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可德国人偏偏规划了一条旅游路线,冠名为“浪漫之路”。单听这个名字,感觉这条路线上应该发生了很多浪漫的故事,其实则不然。浪漫之路的起点是维尔茨堡,终点是天鹅堡附近的菲森,沿途有 27 个景点都是历史悠久的名胜古迹,个个都见证过书本上的重要战役或者历史事件,却没有才子佳人之类的浪漫爱情故事。
为什么德国人将其称为“浪漫之路”呢?原来这条路线从北到南贯穿德国,从美茵河畔青青绿草走到阿尔卑斯的皑皑雪山,囊括了德国土地上最梦幻的风光和最童话的建筑。风光无限的自然景观,搭配叹为观止的文化遗产,就是德国人的浪漫,有一点“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味道。
在这条不太浪漫的“浪漫之路”上,有一座举世闻名的小城,因其满城的红色屋顶得名,它就是陶伯河上的罗腾堡。罗腾堡位于“浪漫之路”和另一条旅游路线“古堡之路”的交汇处,是德国现存最完好的中世纪城镇,虽然在历史长河中曾多次遭遇战火,但罗腾堡却奇迹般地保留下了城中大部分的建筑。不仅有环绕老城的古老城墙,以及城墙上的防御通道,城中还保留下童话中美丽的木桁屋。这些木桁屋已有七八百年的历史,是我参观过的城市中设计最美观,保存最完好的,每一座木桁屋都是当时建筑与文化艺术的瑰宝。
美丽的罗腾堡也曾经差一点就遭到被毁灭的命运。那是在“三十年战争”期间,漫长而又残酷的战争最终导致了日耳曼各邦国接近一半的男子阵亡。罗腾堡当时还是神圣罗马帝国统治的一个自由市,因为教派之间的纷争,来自瑞典的天主教军团攻占了罗腾堡,并准备毁灭掉这座城市。天主教军团的首领蒂利将军,一边享受着罗特堡人的绝望,一边开出了看似不可能完成的条件:如果有人能一口气喝下 3 升的葡萄酒,就赦免罗腾堡,否则就毁灭整座城市。
此时罗腾堡的老市长挺身而出,端起酒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全部的葡萄酒,旁边的蒂利将军惊讶的嘴都合不上。最终蒂利将军实践了他的诺言,罗腾堡也因此得以保全。海量的老市长大醉三天三夜,醒来后成了整座城市的英雄。这个传奇的故事被制作成了一座时钟,放置在老城集市广场西面,带有波浪形的山墙上。每天 11 点到 15 点和 20 点到 22 点,每隔一小时的整点,时钟两侧的窗口会自动打开,里面的人偶惟妙惟肖的再现罗腾堡将近四百年前的那个传奇时刻。
我一边回味着故事,一边游走在罗腾堡的老城中。如果想真正了解罗腾堡,一天的时间恐怕不够。这里有 14 世纪的圣雅各布大教堂,教堂内有不少艺术价值极高的雕塑、碑刻和玻璃彩绘;有 13 世纪的帝国城市博物馆,里面建于公元 1300 年的修道院厨房,是德国最古老的厨房;有用于驾车进出老城的四座城门,每一座城门之上都建有一座宏伟的高塔,是建筑学的瑰宝。总而言之,这座城市的一砖一瓦都铭刻着历史。
但我更感兴趣的是这座城市本身就像一颗巨大的时空胶囊,它不仅保留下了恢宏的教堂、宫殿和堡垒,它还保留下了中世纪各阶层人们生活的地方。这里有普通人常去的肉店、舞厅、面包房,有带着精致内庭院的贵族私人府邸,有老年人的养老院,还有工作的仓库和磨坊。穿梭在城中,一面看着眼前的建筑,一面想象着几百年前人们在其中工作和生活的场景,仿佛古今的时空在这里交汇,千年历史触手可及。
夕阳西下,穿过美丽的步云莱小广场,走到罗腾堡最远端的斯比塔尔棱堡的城墙下,回望这座美丽的千年古城。头顶一弯新月已经升起,脚下陶伯河水静静的流淌,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温柔地洒在老城红色的屋顶上,在这一瞬间我忽然领悟到,独立自由、重情重义的灵魂就是属于罗腾堡的浪漫,罗腾堡的确是一座浪漫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