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瓶儿叮当

图：来自网络

乡下的爷爷奶奶生养了六个儿女，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在我爷爷的心中，他最为自豪的是，六个子女当中，有四个考上了大学，这在当时，我们镇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而没有考上大学的父亲和小姑，生活条件也不错，在徐州经商的夫妻在2012年买房，小姑家也于2016年在济南买房，其他考上大学的大爷和姑妈，就更不用说了，有个大爷，家里都是两套房。

2017年11月，81岁的奶奶因病去世。奶奶的葬礼结束之后，爸爸他们六兄妹就开始商议爷爷养老的事。最后商定让退休在家的大大爷照顾，其他兄妹每月缴纳500元。

大大爷虽然退休了，但他参加了不少老年团体的活动，有时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对爷爷的照顾明显不周，大大娘经常和他吵架，骂他不该接招，爷爷听到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姑和大大爷同南京市，她隔三差五的去给爷爷收拾衣服被子，感觉爷爷的房间充满了怪味，身上也很脏。

最后，因为大大爷夫妻的骂战越来越激烈，爷爷说啥都要回到农村老家生活，2020年5月，疫情之后的爷爷回到了农村。

兄弟姐妹再次召开会议，但没有一家愿意接过去养老，考虑到爷爷患有高血压，我父亲提议，要不找个农村妇女照顾爷爷，大家集体出钱。但大家都不同意，认为这样太丢面子，担心村里人笑话。

最后只好把爷爷送进了老家的养老院。

前天，我回老家办理身份证，抽空去看望了一下爷爷。

爷爷看到我，泪流满面，说几个月了，隔壁的一位老人都有家人定期探望，而他却没有。

爷爷小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张桌子，一个洗脸盆，一个马桶椅子。进门就是一股浓浓的味道，养老院的阿姨说，衣服被子什么都也经常给他清洗，有空爷爷就出去晒晒太阳，有时在院子里走走。

在院里遇到的老人，蛮多都比较落寂，有些在自言自语，有些人看到我过来，就探头探脑看着我，几位在院子里闲坐的老人好奇地张望了一下，便转过头去，又各自发呆了。有些拄着拐杖走来走去，还有些听说行动不便的就不知道了。

爷爷带着我来到养老院的花坛前，他喋喋不休，似乎想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把自己的心里话掏完。爷爷站累了，他说腿也有点疼，他的眼睛也湿润了，我们就在清冷的长廊里坐了下来。

爷爷，一声声轻叹，目光时而投向远方，似乎在追忆自己那远去的黄金时代。

交谈的过程中，爷爷一直念叨着想回农村去，但又无可奈何地说：我现在腿脚越来越不灵便了，也只有住在这里了，老了，不中用了……

听爷爷这样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爷爷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我心里同样非常难过。可又能如何呢，我也有自己的家庭，也需要搬砖糊口。除了买点东西给他点零花钱，我也做了什么。

爷爷住进养老院之后，费用由六个子女均摊，每家也就一点点。

中午11点30分，吃饭的铃声响了。老人们从各自房间走向食堂，依旧静悄悄的。我搀扶着爷爷慢慢走向餐厅。

食堂很大，10几张四方桌，七八十位老人共同就餐，竟然没有什么声音。别人在想什么？饭菜香不香？还有谁没来吃？老人们好像对任何事都不在意，也没有交流的欲望，他们只是机械地吃着。

这里，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在这里，没有亲情、没有友情，甚至没有任何感情交流。他们，仅仅是活着，没有任何活力。

从生下来人就注定了有老的一天，有死亡的一天，可是在年富力强的时候人们，都很难想象自己年老时的样子。

看到无助可怜的爷爷，由此，我也想到了自己。父亲这一代人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爷爷六个子女尚且如此，那么作为独生子女的我们，每天为生计奔波忙碌，又有谁来送他们去医院去照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