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砖》一书中,不只是李二,还有秦琼、程咬金、牛进达等一干老将都特别喜欢踹云烨的屁股,甚至云烨从来没有反抗过,全部都咬着牙撑下来了。
其实现代人对这种以暴力来表达亲近的方式是很反感的,如果是自己的父母这样揍自己也就算了,为啥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伯也对自己拳脚相加,这就有点不人道了。
然而在古代,尤其是在唐朝是很常见的现象,不是因为唐朝人都爱踹人屁股,而是因为唐朝人有着极其完善的养老制度。作者孑与2在《唐砖》一书中也曾多次提到:在大唐,人一旦到了一定年纪,他的行为就不受礼法约束,他可以想干嘛就干嘛。
当然,这个说法还是比较夸张的,不过生活在唐朝的老人们,确实有着很优渥的生活条件。中国自先秦时期就形成了一套比较完善的尊老养老制度,到了唐朝这套制度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尤其在唐朝以孝治天下的政治社会背景下,唐朝的养老制度可谓是非常让人向往的。
在唐朝,年满60岁就是能够享受政府养老政策的合法公民了。在洪迈的《容斋笔记》中就详细记载了唐玄宗开元年间的养老政策和制度:开元二十七年,唐玄宗下诏令,全国六十岁以上的老百姓全部享受县丞待遇,并且发放相应的俸禄。
也就是说,普通老百姓不用考取科举、搏杀疆场来博取功名,仅靠着活得久就能获取一官半职。因为在唐朝,有明文规定:
60岁的老人,能够获得相当于八品县丞的待遇;
70岁的老人,能够获得相当于七品县令的待遇;
80岁的老人,他的父母接受其荫庇,可以封为乡君;
而如果是百岁老寿星,他就可以被封为一州的刺史。
由此可见,老人的年龄越大,越值钱。这些老人不仅能够获得官职,他们的养老金也非常可观。以贞观年间的八品县丞为例,一个八品县丞的年收入是64.5担粮食,耕地250亩,白银19.2两。除了白银,粮食可以售卖,耕地可以出租,这些都是可以折现的。如果按照如今的货币价值进行折算的话,一个八品县丞一年下来的收入是17万人民币,也就是说,一个60岁以上的老人,他每年的退休金至少是17万。
不仅如此,唐朝还有一个让现代老人非常羡慕的“给侍制度”,也就是国家除了给养老金,还会专门派人照顾老人。
“给侍制度”明确规定:年龄80岁以上,派给一人专职照顾;年龄90岁以上,派给2人专职照顾;百岁老人,朝廷派给5人专职照顾。
这就是生活在唐朝的白丁(没有官职)老人的养老政策,而针对退休前就已经有官职的老人,朝廷还有另外一套养老制度。
那时候的官员退休并不叫退休,而是叫“致仕”,也就是年满70岁的官员就要辞职回家,颐养天年。
不过70岁这个年龄段也只是个大概规定,它会根据不同的情况而有所浮动。也就是说,如果本该致仕的已满70岁的官员身体状况良好,朝廷可以返聘,而这些官员就会从事政事管理事务。这种情况大多出现在文官身上,主要代表有狄仁杰(67岁再次拜相)、郭子仪(82岁进位太尉兼中书令),都是属于这一类。
而武官的话,由于长年征战沙场,身体有所损伤是常事,于是如果武官身体太差,也是允许提前退休的,尤其是建功的武将。
不过朝廷官员的退休养老制度有一个“非有特敕,例不给俸”政策,一般说来:
六品以下的官员,只给一定数量的田地,他们可以把这些田地租赁出去以获取养老金。
五品以上实行的是给半俸,也就是给在职时俸禄的一半。
三品以上的退休官员,尤其是像李靖这样的开国功臣,他们可以享受全俸禄,也就是在职的时候领多少工资,退休了照样可以领同样数量的工资。不仅如此,他们还可以上朝参拜,这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荣誉的。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有本可寻的规定条例,朝廷会出人出钱奉养老人,然而主体奉养人则大多是老人的儿子。这就要说到一个中国几千年来都奉行的养老方案,也就是家庭养老传统:
即不论你是60岁以上的白丁也好,是70岁致仕的官员也罢,退休后的生活绝大多数都是依靠儿子进行赡养照顾。
虽然古时也有国立养老机构,但是都是针对孤寡老人的,已有家庭的退休老人,政府和社会都默认家庭养老才是主体。
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唐朝的养老制度如此优渥,才导致了从皇帝到平民百姓都对老人十分宽容和善待。云烨被一众老臣踹得屁股开花却从来没有怨言,而李二、长孙皇后不论对云烨多有意见,在面对云家老祖宗的时候仍旧保持谦卑有礼。
此外,颜之推、李纲、无舌等一众老爷子由于年龄大的原因,时常会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从来没被看轻或者讨厌过,就是因为在大唐,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他们做什么都是对的。
反观我们今天的社会养老制度,其实还有很大的一段路要走。
首先就是一个老龄化严重的问题,如今不但有双独家庭,还有失独家庭。年轻人的压力越来越大,老年人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有很多老年人身体健康,只因为交够了养老保险就选择提前退休,拿着老年公交卡和年轻人挤早高峰,只为去超市早市上买打折鸡蛋。
其次就是对老年人的污名化问题。现在一说到老年人,首当其冲映入脑海的词就是那么几个:“碰瓷”、“扶不扶”、“广场舞”、“旅行团”。其实除了一些德行有失的老人,更多老人化身为工地看守员,小区保安,绿化工人等等,他们觉得自己还有力气为这个社会做些什么,不愿意混吃等死。对于这些不服老、不甘老,至今仍旧奋斗在社会上的老人,他们的光芒已经被掩盖了。
再次就是家庭养老时,压力过大问题。几千年来,我国一直实行家庭养老,以前社会默认赡养老人是儿子的义务,而现在这个认知在逐渐改变,只要是老人的子女,不论儿女,都有义务赡养老人。然而由于有许多独生子女家庭,一对夫妻要赡养四个老人和至少一个孩子,这压力确实很大,更不用说如果老人不能自理,还需要分出一个劳力出来看护老人,这对双独家庭来说尤其残酷。
最后,对于丁克一族和失独家庭来说,老年生活凄风苦雨。或许有很多人年轻时会说,等我老了我就去养老院,和一堆老头老太太生活在一起,在老头中挣个“棋王”头衔,在老太太中挣个“舞王”c位,老年生活有滋有味。可是人老了最怕的是生病和孤独,这些需要的安慰都是和你下棋和你跳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所给不了的,那种苍凉感真的不要太煞人。
只希望我们真的能够做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吧。